479胆大(2/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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靛衣学子还在接着说道:“丁文昌死后,他在京城遇到的几个至交好友宿州才子罗其昉等还想为他伸冤,请官家惩治长庆长公主,结果罗其昉却被长庆那毒妇断了手,从此与科举无缘。”  

罗其昉的结局几乎等于是验证了三皇子的那番威胁,他们要是再闹,三皇子就可以让他们跌落泥潭,让他们从此一蹶不振。  

青衣学子的嘴唇动了动,眸底惊疑不定,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:“难道官家就任由长庆长公主胡来?!有道是,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。”  

说到,最后一句时,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微弱,底气不足。  

“哼!官官相护。”还是那灰衣学子接着往下说,“当年大理寺也审理了此案,把罪名全都推到了原庆元伯杨羲和公主府的一个奴才身上,把长庆长公主撇得一干二净!若非是官家暗中‘庇护’,大理寺又怎么会如此草草结案!可怜那罗其昉本是状元之才,却被一个淫荡的毒妇毁了前程!”  

那几个学子越听越是激愤,额角青筋凸起,一个个感同身受。  

谁又能保证将来丁文昌的悲剧不会在其他举子身上重演?!  

十年寒窗苦读没能金榜题名,却被一个毒妇羞辱至死,死得不明不白,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,大盛天子竟然纵容包庇他那个恶毒淫荡的皇姐为祸!  

这一刻,这些年轻的学子们都对皇帝失望至极,心口像是有寒风呼啸而过。  

屋子里又静了下来,鸦雀无声。  

忽然有人清了清嗓子,又道:“听说,官家最近病了…”  

他话还未说完,已经被另一人冷冷地打断了:“我看他这是心虚吧!无颜面对天下!”  

不管是不是心虚,皇帝这一病,一直昏迷了三天才苏醒过来。  

当他掀开沉重的眼皮时,已经是腊月十六日了。  

皇帝浑身无力,眼神恍惚地看着上方青色的床帐,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:  

他梦到年少时先帝对他赞赏有加,亲自教他下棋读书,说他是最像他的一个儿子;  

他梦到先帝驾崩后,杨羲跑来又是表忠心,又是撺掇自己;  

他梦到皇兄登基时的情景,群臣拜服,他不服气,他觉得可以做得比皇兄更好;  

他梦到他终于在耿海、杨羲、魏永信等人的支持下,决定反了。  

三年,他足足准备了三年,这才选择在那一年的九月初九,挥兵逼宫…  

那天,乾清宫前,尸横遍野,血流成河,皇兄在举剑自刎前对他说:“慕建铭,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!”  

彼时,他只觉可笑。  

“慕建铭,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!”  

这最后的一幕在他梦中反复上演,当皇兄第三次说出这句话时,他骤然惊醒了,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鲜血的味道,似乎能感受到脸上喷溅着皇兄的血。  

他想抬手去擦,却感觉浑身乏力,连手也抬不起来。  

龙榻边服侍的內侍立刻就注意到皇帝醒了,扯着嗓门叫了起来:“皇上醒了!皇上醒了!”  

“皇上,您都昏迷三天了,把奴才吓坏了。”  

內侍注意到皇帝的手指在动,以为他是要擦汗,连忙拿着帕子替皇帝拭去了额角和脖颈的汗液。  

皇帝眉梢微动,他只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漫长的梦,却没想到自己已经昏迷了整整三天。  

屋子里那些待命的太医一听皇帝醒了,全部如潮水般围了过来,先给皇帝请了安,忙忙碌碌地给他搭脉,又给他再次施了针,最后开了药方。  

一群太医诚惶诚恐地围在榻边,屋子里也不知道点了多少个炭盆,皇帝只觉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,心中有几分烦闷,仿佛他病入膏肓了般。  

他还不到三十五岁呢!  

皇帝吃力地挥了挥手,把那些太医都打发了,然后艰难地说道:“给…给朕宣程训离。”  

“是,皇上。”中年內侍立即作揖领命。  

太医们皱了皱眉,面面相看。皇帝正值壮年,只是贪恋酒色,多少有伤龙体,这次病来得急,既然醒了,那是没什么大碍,却也不能轻怠,应该好好调养,暂时别理会那些繁杂琐事。  

想归想,谁也不敢对皇帝的命令置喙什么,再说,这些太医也都知道最近城里的那些疯言疯语,这个时候,皇帝的心情肯定不会好,谁也不会傻得往枪头上撞,也免得被皇帝迁怒。  

既然皇帝有事与锦衣卫指挥使密谈,几个太医就暂时退了出去,正好与程训离交错而过,程训离本就在外间候命,因此內侍一传唤,他就进来了。  

“参见皇上。”程训离恭敬地给病榻上的皇帝行了礼。  

原本拥挤的寝室中,只剩下了皇帝、程训离和两个內侍,一下子变得空旷了不少。  

內侍把皇帝扶坐了起来,又在背后给他塞了一个大大的迎枕,跟着就垂首站在一边,目不斜视。  

皇帝深吸了两口气,才干声问道:“那遗诏的拓本呢?”  

程训离迟疑了一下,也不知道该不该回禀皇帝最近拓本在多个城镇出现,但想着皇帝的病情,怕皇帝再受刺激,还是没说,只是从袖中取出了那道遗诏的拓本,双手呈上。  

那中年內侍接过卷成卷筒状的拓本,虽然也知道这上面写了些什么,却根本不敢打开,直接把卷筒状的拓本交到了皇帝手中。  

此时,皇帝已经稍稍缓过来一些,接过拓本后,慢慢地打开了。  

那是一张略微泛黄的宣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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