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49章尺裂幽疆终难继,田碑立心始为春(3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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乡里,以儆效尤!  

大都护深谋远虑!辛毗深深一揖,卑职即刻去办!定让那些只会聒噪的士族子弟看看,何为真正的治本之策!  

命令迅速下达执行。  

乌桓战士的撤离,让紧绷的民间气氛为之一松,虽然私下议论犹存,但公开的怨怼明显减少。骨力干等人虽有不甘,但在赵云的抚慰和赏赐下,也接受了军令。  

告示张贴,赵云亲署的承诺,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民心,也堵住了部分悠悠之口。  

蓟县以北,一段淤塞多年的旧渠旁。  

烈日当空,数百名精壮的汉子赤着上身,喊着粗犷的号子,挥动着简陋的锄镐,奋力挖掘着淤泥。汗水和泥浆混合在一起,顺着他们黝黑的脊背流淌。  

监工的已不再是冷面的乌桓战士,而是几名穿着整洁布袍、手持简牍的年轻文吏——他们是辛毗新近录用的寒门士子。甚至连寒门都算不上,只是略微懂一些文字,通一点算术的寒门当中的寒门,落魄子弟。  

毕竟类似于郭嘉的那种寒门,腰上还有玉,怀里还有酒,而这些落魄子弟,有时候连吃饭都是问题。因此被准予成为了书佐文吏之后,在这个阶段也是倍加的勤奋。  

至于以后会不会变质…  

肯定有人会变的,但是不是现在。  

王三郎,这一片清淤三尺深,宽五尺,记你今日满工!  

一个年轻吏员高声喊道,在简牍上认真划下一笔。  

被喊到的汉子抬起头,抹了把脸上的泥水,咧嘴一笑,露出焦黄的牙齿,谢刘书佐!  

他干得更起劲了。  

旁边有人羡慕地看着,但是很快也埋头猛干起来…  

不远处,有老吏带着人在新立的田界碑旁丈量土地,刻写编号。  

每一块石碑立起,都会引来附近劳作者热切的目光。  

听说了吗?东亭的李瘸子,就因为他婆娘带着娃在官道旁帮着捡碎石,也得了半升粟米呢!休息的间隙,有人小声议论。  

可不是!大都护说了,只要肯出力,不偷奸耍滑,秋后就有田分!是咱自己的田!另一人眼中闪着光,有了田,谁还去偷摸那点东西?丢不起那人!  

就是!以前是活不下去,没办法…现在有奔头了!好好干,攒绩分,换种子,侍弄好自家的田,再盼着秋后分新田!先前那汉子灌了口水,语气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笃定。  

在更远处的高坡上,赵云和辛毗勒马而立,望着这片热火朝天的景象。  

汗水、泥土、号子声、以及那弥漫在空气中的、对田产的渴望,构成了一幅远比乌桓人冷眼环视下那死寂的秩序更生动、也更有力量的画面。  

民心如水啊,佐治。赵云轻叹一声,脸上依旧还有疲惫,但眼中满是暖意,真如主公所言啊…这民心民政,堵不如疏…给他们希望,给他们看得见的未来,给他们依靠自己双手就能挣得的「恒产」,人心自然就定了。规矩,也就立在其中了。  

辛毗点头,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:大都护所言甚是。此法虽见效稍缓,却如春风化雨,滋养根本。那些士族再想借「胡汉」之题兴风作浪,怕也难了。  

他顿了顿,望向更远的、尚待开垦的荒野,只是,授田之事,牵扯巨大…这还未上报主公,便是先行分了田亩…  

主公英明,定然是支持的…赵云看着远方,目光坚定,主公常言,今路虽长,然行则将至…让这迟来的春天,真正扎根在幽州的土地上吧…  

他策马缓缓走下高坡,身影融入那片充满汗水和希望的劳作人群之中。  

阳光洒在刚刚疏通的沟渠里,浑浊的水流开始缓缓流淌,浸润着两旁干渴的土地。  

新立的田界碑,沉默地指向未来。  

幽州的秋冬春夏,在经历了血腥的刀枪,冰冷的尺子,以及退让的阵痛后,终于在希望的驱动下,显露出破土而出的、顽强的生机。  

然而,正如辛毗所言,前路依旧布满荆棘。士族的冷眼、资源的匮乏、人心的复杂,都预示着仅仅一个春天,幽州也远未到可以称之为安宁之时。  

赵云和他治理的幽州,仍将在风浪中前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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