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2章 设局(2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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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在山谷中欢笑的人们只是奴隶,但得到了主家的恩赏,而这种恩赏,是建立在什么之上?  

“第一年种的不够嚼用,他想着明年得多种一些,得亩产两石,但几年下来,他已欠了县署二十多石的税,被捉到县牢里三次,打得半死不活,今年齐丑没有捉他。”  

“他这样,活得下去吗?”  

“活得下去。”  

殷亮领着薛白到了一间破茅屋前,推开门,里面空空如也。  

“他已经卖了田地,当了逃户了。因为齐丑今年没有捉他,往年都要防着他们逃的。”  

“他的田呢?县署收了分给别的编户?”  

“已经卖了。”  

县署年没造过色役册,又岂会再分田?卖给谁就不得而知了。  

那个逃户也许活下去了,剩下的这些没逃的编户,负担却又要更重一些了。  

薛白苦笑了一下,走出茅屋,看向远处那些瘦弱无力的人们,仿佛看到,他们的背脊又弯了一些。  

“殷先生。”  

“少府请讲。”  

“你说…若我把这一切告到圣人面前,能改变这些吗?”  

任木兰提着胡饼跟着薛白、殷亮进了一间农舍。  

风卷着雪花涌进屋里,但也没能吹走多少热气。外面冷嗖嗖的,屋里也是冷嗖嗖的,也不知是哪里漏风,总之到处都漏。  

那农户一家四口正挤在榻上聚暖,就那么坐着,也不动,也不说话,裹着条脏兮兮的薄毯。见有人来了,老农夫下了榻,薄毯被掀开的一瞬间,便见他两个小儿子连条裤子也无。  

农夫畏畏缩缩地挡在薛白面前,道:“没粮,没。”  

薛白往他家的破米缸看了一眼,里面确是空的,但他估计这家还是有粮的,为了逃税藏起来了。  

“不是来征粮的,吃个胡饼。”  

薛白给他们一人分了个胡饼,看向那一脸沧桑的老农夫,问道:“县署青苗簿记着你有口分田七十六亩,但我们量了是三十八亩,你知道吗?”  

老农嚼着胡饼,缩着脖子,道:“真没粮。”  

“说了,不是来征粮的,户籍与田地重新造册,你以后交的租庸调就少了,这是对你有利的事。”  

“真没粮。”  

这般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近一柱香的时间,薛白只好带人离开。  

他走了几步,才想到不是这老农傻,哪怕他再说不征粮,人家怕的是和来。不征粮,可不还得强买吗?  

农民看起来木讷寡言,受骗的经历却多,能轻易就信了他才是奇怪。  

之后再进了另一间农舍,一个三旬年岁的汉子正跪在榻前给一个老妇喂汤水,转头见了薛白等人进来,也是一言不发。  

“乔二娃,册上写着你有田七十四亩,实量三十五亩,你可知道?”  

乔二娃黝黑的脸,乱糟糟的胡子,一脸的老态,怎么也与“二娃”这名字搭不上边。  

他跪在那把汤水喂完,走到了灶前,一声不吭。  

唯有薛白能感受到,这农夫瘦削的骨头显出了绝望之感,像是一言不合就能杀官造反。  

因为他在华清宫见到的反贼就是这种气质。  

“我是新任的县尉,你有麻烦,找我说。”  

薛白没再多问,放下两块胡饼,转身走了。  

这几日,他就这样一家一家走访、观察偃师县的编户们,虽然他看到的只是很小很小一部分。  

到了下午,薛崭赶了过来,禀道:“阿兄,高崇回到县署了。”  

高崇时年三十四岁,年富力强、精明冷峻的样子,看起来没有吕令皓、郭涣平易近人。  

甫一见面,高崇听说薛白近日在清丈田亩户籍,当即直言道:“薛县尉若是太闲,不如把今年的赋税催缴了。”  

“好啊。”  

薛白痛快答应。  

吕令皓连忙摇手,笑道:“埃,年节将近,还是不要逼迫百姓太甚。”  

他心里清楚,若真把差事交给薛白,指不定能闹出什么事来。比如,薛白若是借着隐田、隐户一事,向高门大户索粮,难题最后便要落到县里来。  

郭涣得了吕令皓一个眼神示意,上前附耳对高崇小声道了一句。  

高崇于是点了点头,道:“催缴一事,我会带着官差去办,请县尊再让齐丑任班头便是。”  

说罢,他不理会薛白,自告辞离开,摆出事情已由他说定了的架势。  

权在他手上,差役也好,漕河上的凶徒也好,全都听他这个县丞的,自然不必给薛白面子。  

陆浑山庄。  

一名女子从睡梦中醒来,抚摸着盖在她肌肤上的熊皮大裘,感受着软榻上的温暖,心中愈觉欢喜;屋子里点着熏香,她亦不知是何品种,只知很贵,闻了让人身子都轻快了几分。  

这样舒适的屋子,让人醒了也不愿离开。  

不多时,宋励只披着春衫从屏风那边走了过来,因屋中烧着炉火,也不觉得冷。  

他脚踩着柔软的地毯,站在榻前,抚摸着女子小麦色的肤肌。  

“八郎。”  

“嗯?”  

“我给了你….要一辈子作你的人。”  

“是吗?”  

“真的,我不求侍妾的名份,只要能陪在你身边….”  

“不行啊。”  

宋励无奈地叹息了一声,道:“阿爷方才找我了,我得准备订亲,不能再在家里胡闹了。  

“八郎放心,我很懂事的,不会给八郎添乱。”  

“不行,阿爷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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