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百四十三章 舆论(3)(2/3)
“正言,难道还不知道?”
刘安世回过头,看向那人。
是殿中侍御史刘次庄,现在御史台内明面上的三号人物,实际上的二号人物——自傅尧俞进入东府,御史中丞就长期空缺。
于是,本来作为副手的侍御史知杂事就成为了实际主持工作的中司。
而原本由侍御史知杂事所领的差事,就分别交给了两位殿中侍御史。
刘次庄就是其中之一。
他是新党!
过去两年,没少找刘安世这个司马光门生、旧党清贵的麻烦。
刘安世看着这位昔日的政敌,拱手请教道:“还请中叟公赐教!”
刘次庄看着刘安世,悠悠一叹:“正言难道不知道吗?”
“从昨日晚上开始,汴京城中所有瓦肆、勾栏、酒楼、脚店,都在轰传着正言昨日在范纯甫府邸的事情…”
“如今,就连那半掩门中的娘们,都知正言,曾当范纯甫之面言称:黔首布衣,愚昧无知,岂知天下大义!”
刘安世的脸色,瞬间煞白。
“据说,正言还曾与范纯甫言:唯吾辈士大夫之议方为公议云云…”
“如今,京中恐怕是沸反盈天了!”
汴京城的布衣百姓,和旁处的布衣百姓,完全就是两种人。
他们最喜欢,也最爱的就是议论朝政,针砭时政。
现在,有个人跑出来说:小老百姓,愚昧无知,是不可以谈论天下的。
只有我们才有资格谈论天下。
汴京人能忍吗?
必然忍不了!
更何况,传言中,刘安生当着范祖禹的面,直接挑明了——只有士大夫的议论才属于‘公议’。
其他人的议论都不算!
京中勋贵、外戚、宗室以及武臣们,在知道此事后,怕是都要怒发冲冠了。
若在往常,他们就算不满,最多也就骂上几句。
可如今…
刘安世的身体一阵摇晃。
他知道的,如今那些人,是不介意落井下石,在他身上狠狠的踩上一脚的!
“怎会这样?”刘安世痛呼一声,然后扭头看向范祖禹的宅邸:“范纯甫!”
“汝这小人,是想要逼死我吗?”
在他想来,只有范祖禹,才能如此快的行动起来。
刘次庄上前,轻轻搀扶住已经站立不稳的刘安世。
“正言啊…此事恐与唐鉴先生无关…”
“因为,昨夜京中各大勾栏瓦肆、酒楼脚店里的闲汉甚至勾栏里的娘们,都在议论着正言与吾辈,这几日来连章弹劾宰执之事…”
“如今,冬至将近…”刘次庄看着刘安世,沉声道:“京中议论,不知会发酵成什么样子!”
刘安世听着顿时浑身冰冷,身体仿佛失去了力气。
因为,冬至节的习俗,就是要守夜!
这是和孝道联系在一起的传统——冬至日,阳气始生,万物复阳,一岁之序,从这天开始重新运转。
所以,晚辈们守夜,被世人认为可以为长辈添福添寿。
但漫长的冬夜,孤寂寒冷。
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些娱乐活动,来打发时间。
士大夫家庭,自是讲学、赛诗等文雅活动为主。
布衣黔首呢?
当然是议论八卦,谈论各种近来的新鲜事。
他们就撞在这个枪口上!
可以想象,明天的冬至日,整个汴京的百姓,都在谈论他们的盛况。
这对以形象和人设安身立命的御史清流,是致命的打击!
“奸相!”刘安世红着眼睛,望向都堂方向。
在他的理解中,如此手段,只能是出自吕公著手笔!
因为,吕公著之父吕夷简,当年就是以妒贤嫉能,打压异己而臭名昭著。
有其父必有其子!
刘次庄沉声道:“恐怕不止左相一人弄权…”
“奸臣们都合流了!”
“右相蒲传正,天下皆知其贪、奸、佞,天子缘何拜其为相?”
“如今看来,其应该是攀附了左相,得了左相的荐举!”
“而同知枢密院李邦直,在西府一事无成,无一策献上,其窃据西府之位,徇私弄权,以成子侄、姻亲之便…”
“吾劾其不法久矣…”
“然都堂却屡次三番,阻我查案…”
“现在看来,李邦直恐怕也早已与左相结党了!”
“如今,主上幼冲,奸佞权臣,窃据于都堂,国家宰辅,结党营私,弄权乱政…”
刘次庄说到这里,就忍不住悠悠念道:“桃花雨过碎红飞,半逐溪流半染泥…何处飞来双燕子,一时衔在画梁西…”
这是他生平最得意的诗作!
如今念来,却是再无惜春之情,只有伤感与悲戚。
他也不知,自己这只燕子,会被放逐到何处衔泥?
因明日就是冬至,所以赵煦一早起来,就开始为冬至节庆做着准备。
冬至节在中古,是最重要的节庆之一。
甚至有‘冬至大似年’的说法。
如此隆重的节日,自然祭祀也是节庆活动中的重要一环。
民间家庭,在这一天,都会举行冬祭,以祭祀祖先,祈求先祖保佑。
作为皇帝,赵煦则不止需要到景灵宫中去祭拜列祖列宗,瞻仰列圣御容。
更因今年是他释服后的第一年,所以,他还需亲赴南郊寰丘祭天。
这是起码自西周甚至是殷商就已经开始的传统——天子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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