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08 要去哪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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拔剑者是跟随刘岐的护卫。  

刘岐自幼随心所欲惯了,护卫一个没跟紧,便叫他先一步翻过了那些乱石来到了这山巅边缘之地。  

护卫虽很快也紧随而至,谁知正是这一晃眼的功夫,他家这小主人就被人按在雪地里了。  

“别拦我。”少微皱着眉再次威胁刘岐,她左手中的长弓位置旁移,拿弓臂末端最尖锐的长梢抵着他下颌和脖颈相接处的皮肤。  

刘岐被迫仰头,眼睛却往下,看向她依旧死死捂着他嘴巴的那只手。  

少微拧眉移开手,松开了他那被揍得流了血的口鼻。  

刘岐长呼了口白汽,扭头看向那两名护卫,被压得呼吸不匀:“别出声,放下兵刃,让她走。”  

他的声音虽喘,依旧没有恐慌,仿佛那要命的弓梢不是抵在他的要害处——虽然他相信她真的敢杀人,他看得到闻得出她身上的杀气。  

见那名护卫动作戒备却也听从地将剑刃丢在了雪中,少微立时松开了对刘岐的压制,未曾多说半字,未再多看一眼,便向那条小路奔去。  

刘岐摆手拒绝了护卫的搀扶,从雪中爬起来。  

他抬手擦了擦鼻血,看过去,只见那道背影沿着隐蔽弯曲的小径奔行着,像极了一匹小狼,一匹在漫天大雪中跋涉夜奔、鲜血淋漓的小狼。  

“公子,是否要属下去追?”  

刘岐看着那道仿佛生来就属于山林的身影:“追不上的,让她去吧。”  

说话间他牵动了嘴边的伤口,不禁咧嘴,轻“嘶”了一下。  

护卫邓护递上一方手巾,看那伤口分明不轻,不禁问:“公子何故不曾抵抗回击?”  

虽同是皇后所出,但与肩负储君大任的太子殿下不同,六皇子自幼便自在纵脱,自七岁起就时常跟随舅父长平侯左右习枪弄剑,按说怎么着也不该被一个最多同岁的小小女娘按着打才对。  

刘岐边拿手巾擦着嘴边血迹,边道:“起先也没想到她竟这样迅猛凶悍…”  

他来此处虽是为了查看有无隐蔽暗道之类,但见她不过一孩童,原也没想要为难她,他这厢自大地想着不可伤及妇孺,谁料下一瞬反被对方所伤。  

至于被按倒之后为何不反击——  

“她力气大得出奇,人也凶得很。”  

刘岐看了看巾帕上的血:“我不做拦路的狗,她才不会是吃人的狼。横竖已倒霉地挨罢一拳了,何必再惹她。”  

刘岐话罢,看向自己脚下,雪里染了好几片红,不单有他的鼻血,还有她身上的。  

她身上有伤,但不会是凌家军所伤。至于她脸上的血迹,那是喷溅状的血点,显然是来自别人。  

而她看起来很想离开。  

刘岐最后看了一眼那背影消失的方向——也不知她一个人要去哪儿?  

是啊,要去哪儿?  

少微自己也不知道。  

于少微而言,这短短一日历经死死生生,发生了太多事。  

她手上染着很多血,心里藏着许多恨,却竟又说不好最该去恨谁。  

无尽的雪白让人晕眩,隐蔽的山道缺少被人踩出来的清晰路眼,到处都是乱石杂枝,少微被思绪缠裹着,只凭着野兽般的本能冲撞奔走,衣物以及裸露在外的肌肤多被乱枝刮破。  

尽管这一番遭遇离奇到了近乎虚幻的地步,身心的疼痛却无比真实,而少微清晨时刚被取过血,又竭力与秦辅搏杀,负伤流血的身体在严寒中奔行着,体力迟早会有不支之时——  

已近山脚下,这最后一小段路却依旧陡峭,少微脚下被乱石所绊,猛然往前一扑,身体伴着乱颤的积雪,不受控制地滚落而下。  

这片山脚下有河泽流经。  

雪已断续下了数日,蜿蜒的河水边上结着一圈薄冰,雪积在冰上,好似夏日里的猪油罐、只在边上凝着一圈雪白,偶尔也有一小块儿飘到中间去,但罐子里的油仍是流动着的状态。  

“咔嚓”一阵碎裂的急响,薄冰被压破,少微坠入了流动着的河水中。  

少微是会凫水的。  

夏日里,寨中的女人偶尔会在傍晚时一起去河边洗澡。  

但少微的阿母从未去过,甚至很长时间里阿母的手脚都被锁着铁链。阿母不去,少微也不想去,但阿母推着让她去,还让一个妇人教她凫水,阿母小声对她说,能活命能自保的事都要努力多学一些。  

少微很听话,待到八岁时,少微的力气已经很大了,她洗完澡会提着两桶水跑回来,让阿母也可以用干净清凉的河水冲洗擦拭。  

少微想帮阿母擦背,阿母却拜托她:晴娘替阿母守在外头可好?  

少微噔噔蹬地跑出去,双腿分开站着,双手叉着腰,让小小的身体尽可能地多占些空,像个神气严肃的护卫一样替阿母守着门。  

阿母洗得很慢,天都要黑透了,少微怕屋子里太黑,腿脚有伤的阿母会滑倒,便回头透过门缝往里瞧——  

借着最后一丝暮光,少微猝不及防看到了阿母瘦削到连脊骨都很分明的后背,而那背上布满了新旧交叠的疤痕,阿母手中抓着浸湿的粗布擦着背,手却在颤抖,身体也在颤抖,那一刻,少微即便未曾看到阿母的脸,也没听到声音,却知道阿母在流泪。  

这一幕如无数根细细的针,刺向了年幼的少微。  

冰冷的河水也似无数寒针,刺入少微的四肢骨血里。  

一直未曾放手却已经折断的长弓终于在水中脱了手,少微拼力地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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